一个行业两种结局:柔宇向右,京东方向左

4月13日,中央财经大学教授刘姝威在自己的公众号上发表文章《拯救柔宇》,将曾经估计五百亿的独角兽企业柔宇科技推到聚光灯下。

柔宇科技以柔性屏起家,一路高开低走,如今深陷财务危机,光芒不再;而另外一家屏幕生产企业京东方却从一家濒临破产的企业起步,历经数次磨难,终于做到全球领先。

同处屏幕制造行业,柔宇和京东方两家企业走出了不同的发展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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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宇科技含着“金钥匙”出生。

柔宇科技创始人刘自鸿曾获全国奥赛物理一等奖、化学一等奖,是江西抚州的高考理科状元。清华大学毕业后又在美国斯坦福大学取得博士学位,在归国创业前曾任美国IBM全球研发中心高级工程师。

柔宇的主攻方向是柔性全面屏和柔性传感器。区别于三星、京东方等市场主流的LTPS技术路线,柔宇自主研发了ULT-NSSP技术,并宣称这项技术可以大大缩短工艺制程,大幅提升良品率和显示效果。

彼时,柔性屏被视为半导体显示领域的下一次技术革命,而柔宇科技的诞生更让大家看到了中国企业在重大技术上超越国外垄断技术的可能性。

金光闪闪的创始人履历和独特的技术自然成为资本的宠儿。

2012年柔宇科技刚一成立,就吸引了包括IDG、深创投、鲲鹏资本在内的各大著名投资机构。短短几年间,柔宇科技先后融资13轮,获得的股权投资超过60亿元,一众投资机构趋之若鹜。

错失投资的徐小平甚至说:“柔宇科技是我做投资以来,一个真正错失的项目。每次看到他们的好消息,我都心如刀绞。”

相比之下,京东方的创业之路却颇为坎坷。

京东方的成立时间远早于柔宇科技。成立之初,没有创始人履历背书,没有风投机构关注,甚至连第一条液晶显示面板生产线都是二手的。

2001年,京东方出资购买韩国现代的液晶面板生产线。在对收购而来的技术进行消化吸收后,京东方自主建设5代线。两年后,便成功实现量产。

京东方生不逢时,刚刚实现量产的京东方很不幸赶上了全球液晶面板价格的下行通道,遭遇行业“寒冬”。

在2005年、2006年两年,京东方接连亏损,被证券交易所带帽警告,距离退市仅一步之遥。各大银行纷纷下调京东方信用评级,提前收回贷款。一个例证,为了获得1000万元银行贷款的展期,京东方不得不多次向一家商业银行苦苦哀求。

而各大媒体也对京东方冷嘲热讽,质疑京东方是否需要冒着巨大风险继续投入,质疑京东方是不是一家骗子公司,几乎将京东方逼入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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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得资本青睐的柔宇科技动作不断。

2015年10月,柔宇科技投资百亿开始筹建号称全球首条柔性屏量产线,2018年6月宣布实现量产。

不过,根据柔宇科技的招股说明书,其全柔性显示屏在2018年和2019年的设计产能分别为11.67、46.67千张,但实际产能分别为1.26、14.56千张,两年的产能利用率分别15.1%、31.2%,远远低于预期。

为了拓展市场,柔宇方面希望同时发展to C业务和to B业务。

尽管柔宇科技一再宣称技术领先,但是国内的主流手机厂商华为、荣耀、小米等均没有选择与其合作,期间小米和柔宇还一度就谁是柔性屏第一手机打起了口水仗。只有中兴手机有过公开承认与柔宇开展合作,但已经很久没有了后续。

合作无望,柔宇科技推出了自有手机品牌Flex Pai,在各大商城销量垫底。

在B端市场,根据柔宇官方公布的数据,已经与空车客车、中国移动等展开合作,但未见柔性显示屏大规模落地的实际应用。

作为友商的京东方则稳扎稳打。

苦熬过行业寒冬后,京东方也掌握了行业的“逆周期投资大法”,面对不景气的市场,其他面板厂商纷纷停止投资扩建,放缓脚步,而京东方却开足了马力,逆势扩张、抢占市场。

在京东方的众多合作伙伴中,华为尤其值得一提。京东方手机屏幕投产之初,华为力排众议,在多款华为产品中搭载京东方的手机屏幕。

随着华为手机销量大涨,京东方也得到了更多的认可。获得市场的正反馈之后,京东方无论是产品数量还是质量都在稳步提高。

2021年,在资本市场一片哀嚎中,京东方发布耀眼的业绩预告。京东方全年收入超过2150亿元,净利润超过250亿元,在手机、电视、平板、笔记本电脑、显示器等五大主流应用领域位列全球第一。京东方的几条手机屏幕生产线均实现了满产满销,还成功跻身成为苹果手机屏幕的供应商。

京东方和华为的故事还有番外篇。京东方在困难的时候遇上了最好的华为,华为却在后来因为遭受制裁没能等到最好的京东方,令多少人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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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初,媒体曾爆出消息,柔宇科技即将赴美上市,只是迟迟没有下文。2020年底,柔宇披露招股书,想要冲刺国内的科创板,但两个月后柔宇科技的上市之路也被按下了暂停键。

根据公司创始人刘自鸿的解释,第一次美国上市失败受疫情影响,第二次上市失败则是因为“蚂蚁事件”。

屋漏偏逢连夜雨。销售未达预期,上市冲刺失败,柔宇科技很快陷入了财务危机。2021年底,有多名柔宇员工在社交平台爆料称,柔宇公司已经开始拖欠员工薪酬。

随后,刘自鸿分享了一篇关于特斯拉CEO马斯克的报道,同时在朋友圈配文,“在人生至暗时刻,也不要指望雪中送炭,唯一能做的是,坚持到底,永不言弃。”

进入2022年,柔宇的境况依然没有好转,关于柔宇退租、抵押、借款的消息仍屡见报端。

在是否出手拯救柔宇科技的问题上,出现了两种不同的声音。

一种声音认为,要让政府的归政府,让市场的归市场。实际上,此前曾对柔宇寄予厚望的各大投资机构,也纷纷持观望态度。

去年年底,深圳市政府就成立专班专门介入。具有深圳国资背景的深创投也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决定不再追加投资。在经历了不断融资、不断缺钱的怪圈循环之后,许多人质疑柔宇科技的技术路线存在问题,直指柔宇公司是只会做PPT的骗子公司。

另外一种声音则认为,各级政府要进行兜底,积极帮助柔宇科技解决资金短缺,帮助柔宇科技引进战略投资者。

在京东方的发展历史上,也曾经历过与柔宇科技类似的至暗时刻。不同的是,各地政府纷纷对京东方施以援手,成为京东方的白衣骑士。

其中,合肥市政府勒紧自己裤腰带,出资100多亿元真金白银支持京东方,同时在地块配套条件、能源供应、贷款贴息等方面给予京东方便利;重庆市则是与京东方共同投资328亿元,合作建设新一代液晶面板生产线。

内蒙古鄂尔多斯市政府更是将在矿区范围内配置相应的煤炭资源,交由京东方负责处置。

京东方的几次化险为夷,除了自己苦炼内功、合作伙伴提携帮衬,更离不开各地政府的鼎力支持。而京东方也颇为争气,在挺过危机之后,回馈各地政府丰厚的产业、税收回报。

如今柔宇科技面临相似窘境。可即便此时有地方国资出手拯救柔宇,柔宇会成长为下一个京东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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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姝威教授曾经因为揭露蓝田股份和乐视造假而名声大振。此次对于柔宇科技的困局,刘姝威教授总结为管理层缺少运营经验。

其实,投资者都明白,这应该不是柔宇陷入困境的唯一原因,在运营之外,柔宇科技还有太多的功课需要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