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睒睒在江西赣州举行的一场交流会上,向多家企业和民营企业家“开炮”,问题之尖锐,言辞之激烈,近年来罕见。
从今年3月份遭遇网暴时保持沉默,到现在如火山般爆发,“敢怒敢言”的钟睒睒回归,对民营企业家的意义,不亚于马云去年三月份回国并露面、马化腾、杨元庆成为统战部委员、张磊会见上海市委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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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睒睒这次的言论波及面极广。
钟睒睒说:“自己永远不会做直播带货,也看不起直播带货的企业家。”
此言一出,周鸿祎、罗永浩、俞敏洪等“网红型”民营企业家都被波及,周鸿祎还回应称: “酒香也怕巷子深,产品再好也得要让消费者先知道。建议钟总也学会适应社交媒体时代……”
钟睒睒还将矛头指向了张一鸣和他创立的社交媒体帝国,他形容抖音和今日头条是有足够力量掌控舆论的平台企业。
钟睒睒说,有组织地引流、限流,没有原则,随心所欲地删稿,对流量及其谣言以金钱奖励与激励,把网络变成技术、算法,变成了玩弄民众智商的游戏,这是不可以的。这不仅严重破坏了国家的法律体系,还造成对个人或企业的严重伤害。
钟睒睒认为,若互联网平台算法的透明性得以保障,网络环境将会友善许多。
不知是不是巧合,就在钟睒睒喊话张一鸣后,11月24日,中央网信办等四部门联合发布 “清朗·网络平台算法典型问题治理”专项行动的通知,其中一项就是深入整治“信息茧房”、诱导沉迷问题。
钟睒睒还指责电商平台过度低价问题,称“互联网平台让价格体系下降,对中国品牌,对中国产业是一种巨大伤害。”
除此之外,钟睒睒还谈到了商人在中国文化中的地位,他表示,“士农工商”士是永远放在第一位的,但他想提出的是,“商”的位置是不是可以往前排一点?
近年来,很少有民营企业家在公开场合谈及这个话题,钟睒睒“敢言”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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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钟睒睒的这些“出格”言论,很多人赞成,也不乏批评者。
不过,有评论认为,“首富们敢于发声的价值不在于他们说对了,企业家敢言能言不惧争议,本身就是价值。”
《经济观察报》评论称,即使有人坚决反对他的立场和观点,这样的表达都应该被鼓励。要知道,在这之前,我们的企业家已经沉默了许久。很多企业家宁肯躲在聚光灯外,也不愿意在公开场合讲话。
那么?钟睒睒为何此时突然“发飙”?
其一、在此之前,他在央视已经进行了“试探性”发声。
8月10日,央视财经频道《对话》播出一期标题为《钟睒睒:理想主义的“疯子”》的栏目,钟睒睒现身,访谈时长达到一小时。
一见财经注意到,本次访谈的尺度并不小。节目中,钟睒睒回应了不少热点问题,包括“首富”、“网暴”、“流量”、“慢”、“卷”以及继承人等话题。
和钟睒睒在央视《对话》节目所说的内容相比,本次说话的场合更具特殊意义。央视是国务院直属的正部级事业单位,是国家电视台,谁能上谁不能上?以何种方式露面?都是有讲究的。
对于钟睒睒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为自己“正名”和“背书”的机会,既可以在国家级媒体平台上,解释之前外界对他本人的一些争议,也显示出国家级媒体平台对他的认可和支持。
其二、和国内很多知名民营企业家相比,钟睒睒几乎没有社会政治职务,在关于民营企业家的舆论环境大为改观后,他可以“无官一身轻”,不受束缚的发表看法。
在国内,很多民营企业家都有社会政治职务,当过首富的更是各种职务加身。相比之下,已经多年稳居首富地位的钟睒睒,社会政治职务并不多,他甚至没有参加行业协会。
浙商研究会执行会长、浙商博物馆馆长、浙江工商大学教授杨轶清在此前撰写的一篇文章中称,媒体记者出身的钟睒睒长期以来跟媒体保持距离,也很少跟同行和政府官员打交道,独来独往素有“独狼”之称。
其三、归根结底,还是国内民营企业家的地位空前提高,一方面是国家三令五申,要保护民营企业家的财产,另一方面,相关部门这两年来,一直在不遗余力的营造有利于民营企业发展的舆论环境。
3月15日,网信办称2024年将持续开展“清朗”系列专项行动,重点开展10项整治任务,其中包括“清朗·优化营商网络环境—整治涉企侵权信息乱象”专项行动,重点整治散布传播涉企虚假不实信息,蓄意造谣抹黑企业、企业家,以“舆论监督”名义对企业进行敲诈勒索等问题。
6月8日,网信办依法依约处置了一批侵犯企业、企业家网络合法权益的违法违规行为,5类典型案例被通报,其中就包括恶意抹黑饮用水企业、汽车品牌、信息科技公司等知名企业的相关账号。
所以,钟睒睒“发飙”,看似突然,实则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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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一段时间,不管和历届首富,还是与浙商中的很多民营企业家比,钟睒睒都低调的可怕,对于原因,他曾坦言:
因为真正的沉下来研究的企业家是不想多说的。任正非从来都不说。为什么他不说?他不是不想说,因为很多时候说的都会被误解,报道出来的东西都不是你说出来的东西。
虽然低调,但钟睒睒曾经透露:“企业不会炒作,就是木乃伊”。这些年很多有关农夫山泉的话题,都能成为热点。
2009年,海口工商局向社会发布消费预警,称对市面流通的饮料进行抽检,发现农夫山泉的饮料存在砷超标。
几天后,钟睒睒直接表达了对海口执法部门的不满:“海口市政府执法人员知法犯法”,“海口市工商局非但发布了该类信息,而且巧妙地将砷与砒霜这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联系起来,其中很多疑点不得不让人怀疑。”
后来,农夫山泉还发布措辞强硬的声明,要求有关部门道歉。
2013年,《京华时报》发布多篇报道,质疑农夫山泉的生产标准不如自来水。钟睒睒大怒,在北京召开记者会,并起诉《京华时报》。
今年夏天,香港消委会报告说,农夫山泉的瓶装水样本均检出每升3微克的溴酸盐,达到欧盟适用于经臭氧处理的天然矿泉水和泉水的溴酸盐最大限值。
农夫山泉回应,香港消委会所发表的报告有三大错误,要求香港消委会道歉。香港消委会后来发文称,此次测试中出现了归类错误,并表示抱歉。
不过,奇怪的是,今年三四月份,农夫山泉和钟睒睒面对“农夫与蛇”、“媚日”、“儿子是美国籍”等指责时,钟睒睒的回应并不激烈。
现在,钟睒睒一股脑儿地将之前遭遇的所有委屈和盘托出,本质上还是环境变了。
今年以来,张磊、杨元庆、马化腾、李嘉诚、王兴等民企大佬相继公开露面,或受邀出席高级别官方会议,或获得新的社会政治身份。
一切动向表明,民营企业家身处的发展环境有了实质性的改善,我们也呼唤已经隐身很久的程维、张一鸣、黄峥、沈南鹏等,都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出来,畅所欲言了。